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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马司老宅的左邻右舍(二)
2020-06-16

作者:刘光文
  
   兵马司老宅的左邻右舍(二)
  
   老宅东面的"小褡裢"胡同中,三个院落都是低档小院儿。门楼的式样是那种简单的随墙门。就是在院子围墙中间开的门,院内没有规整的四面房屋,至多是北面正房和东西两厢房。有的院内狹小,只盖一面北房。而我们家老宅的门楼,是一座精雕细琢的门楼。大门倚北房山墙而建,被五层石阶高高托起。石阶的两侧铺有一尺宽的斜石,直通地面。玩耍的孩子们常在这滑滑梯,日积月累石面精滑透亮。一对长方门墩分坐在门的两边,上面细雕着两只浅浅的趴狮,这俩门墩是我们经常坐着休息的地方。门楼前面出檐,可以避雨。左右两边花式的墙垛,自下而上,一直砌到檐顶。两座墙垛四层砖一个臥槽,像花边一样挂在大门两边。胆大的孩子把它当成"攀岩″的道具,互相比式呈强。我家的门楼,虽然是大宅后建的后房门,但依旧做工精细,趣味横生。可惜,七十年代为解决住房紧张,被砌砖墙封闭,门楼改为房屋,增添了一家住户。
   在"小褡裢"胡同往东,是老门牌48号。它是座级别很高的四合院,建国后与丰盛胡同的一片老宅同辟为中央机关的宿舍。院子门楼气派,大门墩厚,围墙高竖。这里住着中央编译局的干部们,由于大门经常关着,我们都没敢进去玩。五十年代母亲在家中教扫除文盲的学生。其中有位学员是这院子的一个阿姨。听母亲说是她个"高级保姆",每月单位发工资。这是我第一次听说,保姆还有组织派的。
   他们院子的大门座南朝北,我真有点不明白。总听说大四合院的大门都是坐北朝南,而这院规格不小,门式与广亮大门相近,却坐南朝北的开了。如果以前住的是高官贵戚,一定不会破这个老规矩。想必是外来商贩吧?可能是吧,这样就少些规距。
   在48号院的对面有一条环形的胡同,名叫"水大院"。胡同的西边紧邻兵马司的路北。邻街有两个院子,西边是29号,东边是28号。
   28号是一家私营煤铺,我们刚搬到兵马司时,还在这家铺子买过煤球和劈柴。小时候好奇,走到煤铺半开的大门边往里看。俩伙计正忙着和煤面。一个伙计把和好的煤面摊成一大片饼,上面洒满干煤面,用一把长把的磕刀切成小件儿。另一个伙计在一个小花盆上用一个大笸箩摇成圆球后,倒在空地晾晒。煤球就是这样做成啦!,真不容易呀!
   煤铺的西边是29号,邻街面有两间铺面房。院内建有东,西,北,三面平顶西式房屋。院的主人姓巩,我没见过他,听说是个老爷。小时我只见过巩家奶奶。巩家有两个儿子,各自已成了家。长子有两儿子一个女儿。老大我叫他大哥。老二名叫巩星,和我一般大小,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儿。五十年代末,他和大哥一起随父母迁居大连离开了北京,再无消息。家中小妹名叫巩瑟,留在北京上学,七十年代毕业分配在北京西城综合修理部工作,九十年代末我在门店见到过她还提起和她二哥巩星的交情,烦她代为问候。
   那位 巩家二少爷,是美院的高材生,专攻美术雕塑,颇有建树。由于出身问题一直受压受制,改革开放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。创造思维大开,雕塑精品频颍,多次荣获国内评比奖项,并被美院聘为美朮教授。他有一个儿子小我五岁,八十年代毕业分在我们商㘯,是我单位的同事。
   巩家大院原来和邻街铺面是一体的。五十年代大跃进时被公家征用。铺面房的第一个用场是建立跃进食堂。记得食堂开张那天非常热闹,但是很混乱。本来居委会告知:今晚都吃大食堂的饭,家里就不要做了,家里做饭的妈妈们都省事了。大家都盼着吃顿好饭。下午四五点,下学,在家的小孩子们饿的咕咕叫,食堂的灶火不争气,一下午才蒸两屉包子,那么多家,孩子又多,两屉㖿够?小孩闹,大人争,家远点的跟本抢不着,着急的家长们等不急了,赶紧回家做饭,先把这些瞪眼盼吃的孩子喂饱再说。不久食堂散了伙儿,居委会立即撤鍋拆灶,把铺面房改成了兵马司街道服务站,加了一部公用电话,外带糖果手纸小百货。有了电话方便了很多,一但有事儿,服务站值班的人准能把消息及时送到家。八十年代以后,很多政策都落实了,这个铺面房几经周折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主人家。
   29号铺面房往西,隔着"水大院小胡同"就是30号院。一座普通的"如意门"简单朴素。铁军兄弟一家住在北屋,南屋住着淑仪姐弟。淑仪和我一届,是36中学的学生,长的端庄大方,我们住对门,经常见面但没有说过话。文革初期天安门五一晚会活动,她在意外踩踏事件中身故。她的弟弟文启和我同是老三届,小我两岁,我们是四十一中学校友。铁军兄弟倆,比我更小一些,哥俩长的十分英俊。并且年青有为,世业有成。九十年代末他的弟弟就巳经是私车,电话齐全的房地产老板了,真是后生可畏。
   铁军家往西是31号院。北房住着许爷爷一家,南房和东房住着徐奶奶和余叔叔两家人。许爷爷是我搬到兵马司最早相识的老人。1956年他已经年近八旬了。我们老宅对面便道上,有个公用自来水管,周围的住户都吃这里的水。许大爷是自来水的保管员。夏秋天收拾左右清理卫生,冬天春天包管子关闸门,多少年来尽心尽力,不辞辛苦。后来许大爷因病去世,自来水就由居委会派人管理了。许大爷与女儿外孙女同住,还有一个儿子,我只见过几面,并不长来。老人的闺女,一直守寡,女婿家姓田,我们都叫她田大妈。许大爷的两个外孙女,老大叫田美燕,老二叫田美银,比我大个两,三岁,姐俩性格开朗,说话风趣。后来妹妹美银毕业分配在七机部的工厂,这在当时是非常好的工作了。
   住在院内南房东边一间的是姓余一家。余叔叔老实厚重,平时进进出出很少说话,余婶长期卧病在床,家里很是困准。余家有姐弟两人。姐姐余志云,是我大姐的好朋友,我们家里还保存着五十年代大姐与张玉英,余志云,徐孟清四人的闺蜜合影。志云弟弟余志元,已经上高中,长得清秀,一头乌发蓬松自卷,穿着干净利索。志元很懂事经常在家提水,做饭,帮着家里做家务。志元性格开朗,和年龄小很多的孩子都能玩到一起。我们这群几年级的孩子见他出来,总爱围着他转。记得有一次,他用块三合板做了好几把短刀,分给我们打仗玩。几个孩子在"水大院"的空地上打打闹闹,他也参与其中。三合板的短刀不结实,没几下京就成了木板条,我胆了一小怕挨说,躲在家中不敢出来。还是母亲上街找见他说了此事,志元笑喝喝的说”没事,坏了好几把了"。拿着几把坏了的木刀让母亲看,要把破刀凑一块儿,回家生炉子用。
   在31号人口最多的要属徐奶奶一家。徐奶奶除了自己的老婆婆,丈夫,还有九个孩子,其中有一子早早就夭折了。我们到兵马司没两年,徐婆婆年就老去世了。解放初期母慈子孝的家庭,如遇喜丧,操办的特别隆重,这是我头一次见着请和尚念经办丧事,一晚上吹奏佛教音乐,阵阵于耳还真有点害怕。
   老徐家人丁兴旺,加上大女儿又生一子,全家已是十余口人。除大哥大嫂,大姐,三哥,四哥外,其他人我都能叫上名子:二姐徐孟清,在平安医院当护士。老七,徐孟雄,体挌雄壮,善拳击格斗,三十八中学毕业后参军几年后转业。老八徐孟钰,比我大一届,文革前已入工厂上班。老九徐孟莲 七一届初中,在北京手表厂工作。徐家爷爷是手艺高超的厨师,一直在国务院内食堂工作。徐奶奶七十年代成为任上时间最长的居委会主任,家里"人丁兴旺,各司其职",是街道的"光荣之家”。
   紧挨徐奶奶家,是32号院。32号是个独门独院。一幅随墙门刷成深绿色,干净又素亚。院里住着刘大爷一家。刘奶奶爱花,不大的院子摆着不少花盆:茉莉花,倒挂金钟,大纹竹,各具风釆,一进小院香气扑鼻。
  刘大爷得过脑血管病,落下肢体不便的后遗症,说话行走都很缓慢。每次出门遛弯走步,刘奶奶都紧跟随行。刘家有两儿两女:有大姐和大哥,早已工作。二姐名叫刘珍茹,小我一岁,是六七届初中生。弟弟叫刘士进,是七一届初中生。在丰盛中学毕业后分配在北京卷烟厂是我的发小和玩伴。
   兵马司胡同的中间向南,有一条不长的胡同叫做"高柏”。它是连接"兵马司"和"丰盛"两条胡同的中间通道,高柏胡同北口的对面,以前有一个道观,里面很大,好几个殿中都有泥胎神像。五十年代初很多善男善女都在观内烧香求签。一九五八年以后北京的街道建工厂,发展集体制轻工业。这个道观(那时我们称它小庙)被彻底拆除,挂牌开工,名叫"丰盛橡胶厂"。工厂吸纳了很多社会青年和家庭妇女参加,为解决市民的就业做出了成绩。记得拆庙那天,小孩子们都围着看热闹,拣稀罕的玩意儿。看着大人们拿大绳套在佛像的身上,用力拉倒,孩子们撒了欢,大呼小叫的在满是灰尘的地上,抢着佛像里面的串串玻璃珠子,有大有小,五颜六色,到家洗洗当弹球玩。庙的山门没有拆,留给了还俗的道士,后来年轻力壮的都去了工厂,只留了一个中年老道住在这里,让他开了一间小副食店。后来这位大叔真正还俗了,取了一位年岁相当的寡居妇女,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。这个小油瓶给大叔一个意外的惊喜,对她非常疼爱有如己出。这位大叔不但娶上了媳妇,同时还当上了爸爸。两口子共同经营着小店,一家三口生活过的美满自足。不久"橡胶厂"扩大厂房,这位俗家弟子的家,不知迁到哪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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